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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探险者的终末之诗

幕间·探险者的终末之诗

上帝保佑你。

你马上就要死了,可怜人。

相信我,这不是危言耸听。我是西蒙少尉,当你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死了。而你,如果你是在这栋建筑里找到的这张纸,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同样也死定了。

也许你还不知道,但我有必要告诉你,想要从这里脱身是不可能的。也许,你已经试过了,从你进来的那条狭窄的矿道钻出去。不过我们知道,那些鬼东西可以出去,虽然可能会费一点力气。这也是我们发现这鬼地方的原因。

我希望,在你进来这地方之前,你有把门带上。当我们放弃了最后一丝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希望之后,我们就把门关上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把门关上,那就转身回去把门关上,就是你进来的矿道门口那扇粗重的铁栅栏门。虽然这可能会让你有些绝望,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照我说的做并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但是,你可以在死之前,多多少少做些好事,别让这里再贻害别人。

听着。听我说,我会来到这里的原因,是大概三十天前,在德纳姆进行日常训练的戈登高地步兵团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三个士兵。最开始,大家都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因为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指不定就会有什么猛兽从你看不到的地方冒出来,把你给弄死。所以,他们对于失踪事件的防范,也仅限于在训练的时候给士兵们的步枪配上实弹而已。

不过,当步兵团最后发现,他们在半个月之内失踪了五十多个人之后,自治领的官僚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有多严重。于是,当时正在达尔文的第九十五来复枪团派了一个排,也就是我指挥的第三排来调查一下情况。好吧,这就是我现在被困在这鬼地方的根本原因。

在德纳姆漫无目的地搜寻了差不多两个星期,我们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要我说的话,那些东西看上去真的是怪异至极,它们似乎是某种金属制成的,看上去就像一个短粗的楔子,侧面漂浮着一对环状的翅膀。而且,我至今没办法弄明白,那些家伙是怎么在既没有机翼又没有气囊的情况下漂浮在半空中的。我想,这一定不是人类的科技能做到的事。

于是,我们决定,跟着那些家伙中的一两个,看看它们是从哪来的。

大概在荒野里瞎跑了三天,我们终于跟着一个会飞的家伙,找到了它们的窝。就和你看到的一样,那地方看上去像是一条矿道。

主要的问题在于,那些家伙从矿道口的大铁门里出现,一支小队进去了,而且再也没有出来。一个理智的人也许会说,这就够了,盯紧这玩意儿,干掉任何会动的家伙。不过这是自治领的事,我们做不了主。所以最后,上头的命令让我带着最靠谱的十个兄弟,带上枪,摸了进去。

如果你眼睛不瞎的话,我想你已经发现了,这里绝不是一个矿洞。我是说,绝对没有哪个矿洞会像这里一样,是用看上去像是石英的不知名材料制成,平整得像是镜面一样的墙壁和天花板上还有着莫名其妙的发光纹路,而且内部还有着一群会飞的金属家伙。

对,就是我前面说的,我们在矿洞口外面发现的那些鬼东西。

如果你是一个人来到这里,而且还没有被那些家伙杀死的话,我可能有必要向你说明一下情况。

在这里的时候,那些家伙比以往是任何时候都更具攻击性,而且也更为可怕。如果你碰到了它们,那你就有大麻烦了。

最初的那个大厅几乎可以说是噩梦的开端,那是它们抓住奥布莱恩的地方。它们不知道从哪飘了出来,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然后一道强光射中了奥布莱恩。我想,那道光可能是很淡的金黄色。反正,奥布莱恩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胸口开了一个大洞。如果剩下的人没有马上寻找掩体的话,我想我们肯定都会死在那里。

这些家伙结实得不像话,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当子弹敲击在它们壳上,你能看到它们被打中的地方闪烁了一下,然后它们仍然完好无损地飘在那里。不过,我相信我已经找到了对付它们的方法,那就是马蒂尼·亨利步枪的大口径铅弹。

不同于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子弹砸在它们身上的闪光,大号铅弹会让它们周身亮起一片白色的光,然后那层光会像玻璃一样碎掉。我猜,那可能是什么防护壳一样的结构。当你把那层防护壳敲碎以后,只要再给它们来上一枪,那些可恶的家伙百分之百会被拆成丑陋的零件。我是说真的,就这两个小时,我已经用手里的这支马蒂尼·亨利敲碎了十来个会飞的家伙,就像用钳子开核桃那样容易。说实话,我十分庆幸我们团还在装备着这种老家伙。

对了,你可能已经试过从门里走出去了。不过,如果你还没有这么做,请放弃这个想法。它通向更糟糕的地方。那里没有这些鬼东西,不过......坎布里安试图从那扇门里出去,然后,我向上帝发誓,我看到他开始蒸发,从最先离开门口的部分开始,迅速变成像炭一样的黑色,然后......你要知道的就是他没能回来,那也是我们把门关上的原因之一。

在那之后,我们开始穿过这鬼地方,然后,被那些鬼东西追杀。当然,我们无路可逃,你也一样,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一点。除了最初的那扇门,你能在这里找到的每一扇门,都只是通向这个精神病院的另一个房间,在那里同样有一群会飞的家伙,等待着把你弄死。如果运气好一点,你也可能会绕回来。很显然,我们没办法在这鬼地方活下去。所以你能做的就是饿死,或者等它们之中的一个抓到你,然后把你弄死。

很丰富的选择,不是吗?

不,还有一件事,你可以去做,不过我是没办法做到了。当我们发现那鬼东西的时候,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去做除了逃跑和去死以外的任何事情。不过你也许可以做到。听着,这样做不会让你活下来,我丝毫不这么想。当然,你也可以把这当作一个临死的人的绝望,然后给自己加上一点无所谓的希望。当然,相信我,这件事很重要,比关上门还重要。如果你这么做了,或许你能除掉这些家伙,彻彻底底地。

你可以按着我画在纸背面的地图,找到它们的老巢。我想,那应该是它们的老巢。

我只去过那里一次,就一小会儿。那是它们中的一个杀死了罗恩之后,我们跟着那家伙,来到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工厂车间的地方。在那里,有一条传送带,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机器,正在组装那些鬼东西。在房间靠后的位置,还有一个亮着光的圆柱形装置。我想,那可能是什么能源供应装置,或者什么别的比较重要的东西,因为几乎所有的机器都有管线接在那装置上面。

在我看那圆柱的时候,那些家伙发现了我们。我的兄弟们和那些家伙交火的时候,我开始逃跑。我很对不起兄弟们,但我知道,相比就这么死在那儿,我还可以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写这张条子。

我已经不行了。我的枪还在,我的身上也还有一些子弹。不过,我已经没办法再举枪瞄准了。在写这张条子的时候,我已经丢掉了我的右腿,并且正在失血。

不过,你,如果你能发现这张字条,那么你也许比我要好上一些。如果你能的话,去把那里毁掉。有炸药的话最好,如果实在不行,就用我的枪,打碎那里的每一台机器,尤其是那个看上去像是动力源的东西。在我做完所有要做的事之后,我身上应该还有十三发子弹。

很抱歉,这不是个吉利的数字。

当然,也许你可以随便在哪里放一枪空枪,或者扔掉一发子弹。我相信十二发子弹应该足够你做到这些。如果你做到了,这也许能杀死它们。这是我唯一的遗愿。

我必须告诉你,你可能会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死掉。不过,你要知道,只要在这鬼地方里面,你无论如何都死定了。所以,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我,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很抱歉,我没能在你进来之前就把这里毁掉。但是现在,我是说,当我写完这些字之后,我要确保,我不会死在这些家伙手里。

祝好运,Morituri te salutant(将死之人向你致敬)。

E·F·西蒙,1921年,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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